在沒有教養的年代讀黃崑巖先生的談教養(四)

Horace

在沒有教養的年代讀黃崑巖先生的談教養(四)

本書令人警醒的事例

一、同樣的磁磚竟貼出懸殊的外觀

1980年中期，我前往德國東南部柯堡為成大醫學中心建築物選擇磁磚。接洽的是有一百年歷史的昂納工廠。燒好的磁磚冷卻後，400多萬片磁磚一片片放在運輸帶上緩緩移動，經過四位德國小姐肉眼檢視合格後，才能裝箱待發。我站在旁邊觀察，只見四位小姐一片片磁磚往身後丟，這些都是被她們認為不合格的瑕疵品。我撿起磁磚，在手上翻來覆去檢視一番，著實看不出哪裡有瑕疵，但在她們的眼裡這些產品只能當作二級品包箱上市。我在成大建設時曾經拆開過一箱台灣自製的磁磚，這些磁磚是準備用來貼在屋內牆面的，它們就有肉眼可以穿的各種缺點，包括不平整的毛病。

我在昂納工廠看到為成大燒好的磁磚，並且已經貼在一公尺平方左右的樣本上，這塊樣本磚牆亮麗得使我入神，還為自己選對了顏色慶幸。我請問該廠的負責人貼磁磚的正確方法，並把他口述給我的步驟一一記在筆記本上，心滿意足回到台南準備向我們的工人傳授秘訣。我回來立即召集所有工人，講授在柯堡所學的一整套工夫，奈何工人們認為我「外行人講內行話」，他們有的是多年的經驗得來的技巧，毫無虛心學習，也抑不住不耐煩的神情。

結果呢？當成大的德國磁磚貼完後，它與柯堡的樣品迥然不同，凸凹不平的牆面在夕陽斜照時特別明顯，可說是慘不忍睹。當該廠的代表事後來拍照留念時講了一句：「這是我們的磁磚嗎？」我聽了他的話簡直是無地自容。

二、台灣的雕刻刀不需要美？

雕刻家陳正雄先生有一次旅遊日本，在美術工具店購得一支精美無比又使用方便的雕刻刀。帶回台灣後，他把刀交給台灣製造類似工具的師傅，請他照那把日製雕刻刀複製幾把。等刀做好，前去取貨卻發現師傅做的這幾把，一點都沒有日本樣品的美感。陳先生向師傅表示不滿，卻引來師傅一頓訓話：「刀是雕刻用的，不是用來比美的。」這話隱藏著兩個民族的審美敏銳度。製造經美典雅的產品不是國人的特長。因為我們缺乏審美的能力，所以製造美觀的東西不是我們的樂趣。

結語

黃崑巖先生在2004年2月14日台灣選舉史上首場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上，向陳水扁及連戰提出「何謂教養」這個超級難題。也許因為「我想聽的，他們都沒有說出來！」，他自己寫了對教養的看法，由聯經出版公司在2004年12月20日出版。今年已經是2022年，距當年已有18年光陰，國人是否比較有教養，我們的社會是否比較像有教養的社會，政治人物是否比較有教養，立法委員及縣市議員是否比較有教養，我實在很想了解黃崑巖先生的看法，可惜黃先生2012年2月20日過世，不知他在天之靈，在站得更高看得更遠處，對他所愛的台灣，是泣血還是只有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