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波絲卡的〈仇恨〉之一

Horace

辛波絲卡的〈仇恨〉之一

有政客說他是最能團結國家的人，結果在他上任後，人民相互抹紅抹黑抹紅抹臭的惡意攻擊的頻率達到幾乎每日百次千次萬次的高峰，人民的對立和仇恨的升高也達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有政客說沒有人需要因為他的認同而道歉，結果在他上任後，因為“認同”或單純聊天疑似涉及認同的說詞就遭到攻擊，也達到令人吃驚的瘋狂程度。

有政黨說捍衛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結果掌權後，打壓言論自由、把人民移送法辦的次數和頻率及肅殺氛圍，也屢創歷史的高峰。

在雷震紀念館遷館的活動上，有政客說懷念永遠保持反抗者的精神，說喚起台灣民主的雷聲。但掌權的它們卻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壓制反抗者，甚至只是異見者，也不輕饒。

就是這樣的情境，重讀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的“仇恨”更是感慨萬千。

辛波絲卡是誰？

辛波絲卡（WisławaSzymborska，1923-2012）是波蘭當代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也是1996年諾貝爾文學獎桂冠得主，有「詩壇莫扎特」（Mozartofpoetry）的美譽。辛波絲卡詩作結構嚴謹，用字精確，卻淺顯易懂，尤其擅長以幽默、詩意的語言描寫戰爭、死亡等嚴肅的主題。詩集中譯本有《辛波絲卡》、《黑色的歌》、《給我的詩：辛波絲卡詩選1957–2012》、《給所有昨日的詩》等。

辛波絲卡的〈仇恨〉

仇恨──辛波絲卡（陳黎，張芬齡譯），取材自2018-03-1919:29 風傳媒“台大校長難產》管中閔引詩明志：仇恨輕易地跨過最高的障礙，敏捷地撲攫追捕我們”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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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她至今仍效率十足，

仍勇健如昔——

百年來我們的仇恨。

她輕易地跨過最高的障礙。

她敏捷地撲攫，追捕我們。

她和別的感情不同。

既年長又年輕。

她生存的理由

不假外求。

如果睡著，她絕非一睡不起。

失眠不會削弱她的力量，反而使之元氣大增。

任何宗教——

使她預備，各就各位。

任何祖國——

助她順利起跑。

公理正義在剛開始也挺有效

直到仇恨找到自己的原動力。

仇恨。仇恨。

她的臉因性愛的狂喜

而扭曲變形。

噢其他的情感，

無精打采病病懨懨的。

同胞愛何時開始

吸引人群？

悲憫可曾

首先抵達終點？

懷疑可曾真的煽動過群眾？

只有仇恨予取予求。

聰明，能幹，勤奮。

需要提及她所創作的歌嗎？

她為史書增添的頁數嗎？

她在無數的市區廣場和足球場

所鋪下的人類地毯嗎？

讓我們正視她：

她懂得創造美感。

午夜天空熊熊的火光。

粉紅黎明時分炸彈引爆的壯麗景觀。

你無法否認廢墟的悲情可激勵人心，

並且自其中突起的堅固圓柱

具有某種淫穢的幽默。

仇恨是對比的大師：

在爆炸與死寂之間，

在紅色的血和白色的雪之間。

最重要的是，她對她的主導動機

從不厭倦——高居污髒受難者上方的

無懈可擊的劊子手。

她隨時願意接受挑戰。

如果必須稍等片刻，她也願意。

據說仇恨是盲目的。盲目的？

她擁有狙擊手的敏銳視力

而且毫不畏縮地凝視未來，

捨她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