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長姆趣憶童年之二：魚眼睛

探馬

里長姆趣憶童年之二：魚眼睛

稻埕才女好此味
魚珠下肚雙淚垂


農曆5月是延平區大稻埕的盛事，14日霞海城隍爺聖誕前後幾天的早上，我都會站在門階往天井看。臨時搭的棚架下，一排排由A字型鐵架撐住的大木板上，各式各樣的成品和半成品料理，數十盤地自成一區，其中以高高的白底藍花佛跳牆甕子和黃澄澄油亮的雞最顯眼。


木板一再加搭，往我們房外延伸，歐巴桑們陸續擺上數十盤炸好的迦魶魚，油酥的魚香引誘我，小步移近與頭等高的木板。可是我怎麼努力地墊腳尖、伸長脖子抬高下巴，還是只看得到第一排，金黃色油滋滋露在盤外的魚尾巴。濃郁的氣味告訴我，靠的越近會聞的越香喔！我轉轉小腦袋搜尋著四周，就是它了！高腳圓木凳！   


又推又拖把凳子拉到木板旁，一坐上去，哇！好幾排平躺盤子裹薄粉炸過的魚，散發出濃濃的香味。我雙手托著腮幫子告訴自己，只要一尾就好。趁四下無人，伸出食指往魚眼挖。啊！好燙！沒想到不熱的魚身，眼睛仍有餘溫，只好再等等囉！


身旁陸續經過的人們，都好奇地問「怎一直坐在這裡？」我理直氣壯地「在顧魚啦！阿公叫我看好，不要被貓叼走！」終於等到可以下手了，食指一挖配合拇指夾起，馬上放進嘴巴溜下凳子。確認沒人注意，舌尖才慢慢攪動地把白色硬的魚眼球吐出，再把軟滑Q彈鹹香的汁液吞下。舔舔嘴，哇！偷吃的滋味真是讚！


心滿意足地坐回凳子，卻嚇地差點摔下，小小黑黑的窟窿，在一大片的亮黃裡，怎會這麼明顯？靈光一閃，我兩手抓魚翻面，好險！另一邊還有一個眼睛！但還是不對，所有魚都背鰭朝上，只有翻面的它，魚腹竟朝上。想到隱瞞秘密的好方法了，唉！我真的是不得已的！  


爺爺會檢查料理的半成品，他繞著待涼的雞一隻隻仔細看，雞皮都沒破也沒裂縫，滿意地點頭往魚走去。我早就閃躲柱子旁，當他盯著魚，一尾尾地邊看邊點頭往最後一排走，我放下不安的心了，準備目送他也滿意地點頭去別區。


查到最後一尾，他大手一伸把魚翻面，我倒吸好大一口氣；他愣了幾秒，無事般地把它再翻回來，接著翻第二尾，眉頭緊縮且快速地把所有魚翻面邊大罵了。天井大部份的人都停手聚集過來，他指著魚結巴地說「沒～眼～睛？所有魚的一邊眼睛都沒了？」總舖師不敢相信地接口「怎會這樣？我親自炸好，撈起來擺盤待涼的！」爺爺穩住情緒「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怪你！我來查，大家去忙，我來查！」


三叔把小孩們聚在廳堂，大表哥和二表哥是大人心中的最佳涉案人，但他們都極力否認。爺爺失去耐心了「不承認的人，如果被查出來，一定要狠狠地打。」三叔提議檢查手，偷吃的不但會有魚味，指縫也會有殘留；我偷瞄自己的手指，糟糕！不是舔的很乾淨了嗎？


當犯人現形時，爺爺愣住想不出要說啥做啥？最愛管教我的三叔，一付幸災樂禍地喊「抓到了！大嫂，妳女兒啦！是她偷吃的！」廳堂外一堆看熱鬧的人都喧嘩大笑。老媽大房大媳的顏面盡失，從房間拿起我專屬的家法刑器，衝進廳堂抓住我胳臂，死命地往我雙腳抽。我邊哭、邊跳、邊大喊「阿嬤！阿嬤！救人喔！會打死啦！會打死啦！」


阿嬤的聲音由遠而近「不准打，我的乖孫，不准打。」老媽已打紅眼又加上我的哭聲，根本沒聽到遠遠傳來的制止令。當氣喘噓唏的小腳阿嬤被人攙扶到門口，老媽大概也沒力了才停手。


阿嬤看到爺爺也在場，氣的瞪眼對他說「才四歲多這樣打，是要打死嗎 ？」三叔對她解釋源由，很有智慧的阿嬤提醒著爺爺，故意重複地問「所以這孩子挖一邊的魚眼，另一邊還留著嗎？」爺爺聽出話意，為了幫我除罪，也讓老媽有面子，大聲對著眾人「阮孫很聰明，知道留另一邊的魚眼睛給客人看！」再轉對老媽說「還留另一邊魚眼，有給阿公留下面子，不准再打了！」

探馬

里長姆信仰中心是霞海城隍廟，是霞海城隍廟，大稻埕地方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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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霞海城隍廟 (tpecitygod.org)
小時候，我也愛吃魚眼睛 ，吃多了也學家母吃魚頭，不過魚頭刺多，沒有功力和耐心是吃不了的！

Horace

1、小時候我愛吃的是虱目魚的眼睛，虱目魚腸，虱目魚頭，還有虱目魚為主料的"五柳枝"
2、對廟會慶典的關注，我的興趣在乩童的起乩、戲團的表演，對超大的豬公卻是有點害怕

探馬

Horace 發表於 2022-5-12 19:25
1、小時候我愛吃的是虱目魚的眼睛，虱目魚腸，虱目魚頭，還有虱目魚為主料的"五柳枝"
2、對廟會慶典的關注 ...

虱目魚應該寫一篇！

探馬

探馬：『五月十三迎城隍』
里長姆：『城隍爺的聖誕日
是五月十四日。

因廟會迎神慶典是從十三日，十四日，十五日，連著三天。
所以才有
“五月十三迎城隍”
的說法。』
探馬：『原來如此！』

Horace

探馬 發表於 2022-5-12 21:35
虱目魚應該寫一篇！

探馬兄

寫虱目魚？我再想想除了吃還能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