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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探馬 於 2022-5-12 11:48 編輯
里長姆趣憶童年之一:碧潭橋 里長姆趣憶童年?里長姆是誰?顧名思義,里長伯之妻也!至於里長伯是誰?那是我高中到大學的好友周乃庚先生,當過大龍峒保安里里長,按照慣例,村長稱村長伯,里長當然叫里長伯啦!里長姆本人叫蘇郁惠,是迪化街出生在那裡生活到十三四歲之後才搬到大龍峒一直住到2011年才又搬到高雄的,所以她寫的童年故事都是古早時代的台北(特別迪化街)故事,讓我們開始欣賞吧! 探馬補註
~~~~~~~~~~~~~~~~~~~~~~~~~~~~~~~~~~ 里長姆趣憶童年之一對童年記憶的第一個影像,是睡茫茫地被吵醒「到了、到了。」雖咪著眼,但感覺到身上的寒意和身旁的陌生,當下趕緊揉眼睛、擦眼屎地把眼皮打開;卻發現一大片白朦朦的晨霧罩著四周,右手旁有看不見頭尾的水泥墩,寂靜地只聽到潺潺流動的清晰水聲。 驚覺自己是坐在腳踏車前座的小籐椅上,不安納悶充滿心中猛然一震頓時清醒。兩手緊緊抓著橫梗在前冰冷潮濕的鐵把手,抿著嘴壓住那顆砰砰跳的心臟,不讓它隨著眼淚一起跰出來。小小的腦袋瓜很努力地左右轉動,眼珠四下努力搜尋任何一絲可解除恐懼疑惑的答案,我感覺是在一座橋上。 此時身後傳來數聲「很漂亮、很漂亮。」頭往後一仰,看到凸眼叔興奮地列著嘴笑,我馬上卸下緊繃的情緒,又不知所以然地盯著他。而他正沉醉在那如詩如幻的情境裡,一再地和友人們讚嘆著美景,並享受那冰涼沁心肺的空氣;卻忽略我那小小的心靈飽受恐嚇,正嘟著嘴瞪著眼。至於在碧潭橋上待多久也忘了,畢竟是才三歲多的年紀,或許看到熟人,就又放心地沉沉入睡。 凸眼叔左眼球較突出,眼皮半蓋著,聽說從小沒家人也沒書念,十一、二歲就被親戚帶到爺爺的工廠,講好是包吃、包住又有薪資拿。那個年代鄉下地方都把孩子送作童工,工錢都是用計帳的方式,等到年底要回家過年或契約年限到,才全部算清領取。 凸眼叔上工後的第一次過年前,工人們都陸續地打包行李,準備回鄉和家人團聚,只有他沒家可回,孤單地一人留下。爺爺奶奶知道後,特地讓他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發紅包也給他一份。雖然他說帳房先生已把紅包給過每個工人了,但爺爺堅持他收下這象徵是一家人的紅包,表示以後不當他是外人。所以他是從一進門就沒離開過,往後每年都像家人一樣地和我們過節熱鬧;原本他做事就很盡心、負責、不計較,相處久了更深得大家的信任和喜歡。 我嬰幼兒時,他一有空會幫媽媽帶我、哄我,因此媽媽才敢放心地讓他騎腳踏車載著我,一路從迪化街騎到新店。記憶中尚有多部腳踏車同行,只是回程時,我全身軟綿綿地仍在睡,東倒西歪地坐在小籐椅上。而凸眼叔可能回程累了,當我的身體慢慢地往下斜滑,他仍沒警覺地努力往前踏騎。突然我的腳掌整個滑進轉動中的前輪卡住,睡夢中被痛醒的我,發出一長串悽厲叫聲。一大早被吵醒的驚嚇、沒睡飽的不滿和長途巔簸的不舒服,好不容易終於可以借著腳痛把所有的委屈,死命地打從肚子裡嘶吼哭喊出來。 他蒼白著臉,兩手發抖地扶著我站在地面,喊著「站直看看、站直看看。」同行的人安慰他「皮肉傷、皮肉傷、腳沒斷、破皮而已。」而我則是痛醒哭醒,一路上緊抿著嘴,睜著眼再也不敢睡。結果回到家才進騎樓下,凸眼叔都還沒停好車,我就很委屈地故意大聲對著門內哭喊「腳好痛、腳好痛!會死啦!會死啦!」 大清早的哭嗓叫聲,果然門一開陸續湧出人。當然啦!以我當時是唯一的金孫來說,可憐的凸眼叔被爺爺大發雷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以X字經臭罵一頓!後續怎樣了?還真想不起來。只知道幾年以後,他結算了所有的薪資,準備離開去做小生意娶老婆。聽說臨走那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爺爺奶奶面前一直磕頭,感謝兩老從小對他的收留,以及給他充滿家庭溫暖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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