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B名人堂球星11-1】Randy Johnson 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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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張尤金專欄】在羞辱無數打者之前，「巨怪」Randy Johnson的真實人生

2021/05/24

作者：張尤金

名人堂球員的棒球人生絕非一蹴可幾，但要像「巨怪」Randy Johnson如此大器晚成，恐怕也不容易。

1990年在芝加哥舉行的明星賽，左為當時效力海盜的BarryBonds，中為自博覽會轉至於美聯水手的Randy Johonson，右為博覽會的Tim Wallach

張尤金曾經撰文介紹過NolanRyan提點巨怪的過程，當時後者只差1個月就滿29歲，不過當時的生涯數據卻只有44勝46敗、防禦率4.10、WHIP 1.46，怎麼看都不可能進入名人堂；你更不用想像這個連在大聯盟固定先發都有問題的投手，最終竟能累積4875次奪三振，在大聯盟史上排名第2，僅次於Ryan。

回顧Ryan提點巨怪的那段過程，他一眼就看出最大的問題：巨怪投球時身體的動能是朝向三壘，而不是直直朝著本壘，於是Ryan請巨怪投球跨步時改用前腳掌著地，而非原本的後腳跟著地，就這麼一個細微的調整，巨怪的控球突然大幅度地改善。

巨怪擁有投手夢寐以求的條件，身高、球速、球威......，可是一直到他25歲升上大聯盟之後，他一直都是個未完成品。聽聽Orrin Freeman的說法吧！Freeman 1988～91年任職博覽會球團球探部門，後來到馬林魚球團擔任總經理特助，在他眼中，大學時期巨怪投球的問題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嚴重：

「Randy一直與自己投球不穩定的問題苦苦奮戰。他在選秀會之所以掉到第2輪的原因，就是他可以在第1局飆出95mph上下的球速，但到了第2局驟降至85 mph。」

「我有個朋友在阿拉斯加州安克拉治的夏季聯盟擔任教練，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周遭的人問他『是你手臂受傷的關係嗎？』『不是。』『你有覺得手臂疲勞嗎？』『沒有。』找不到原因，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掉到第2輪，即便他擁有如此強大的手臂，而且還是個左投。」

不要以為年輕時的巨怪「萬事俱備，只欠控球」，事實上他還差得非常遠。Freeman說：

「隨著他更成熟，他一定會變得更穩定，這不是一蹴可幾。但如果你看他25歲之前的投球生涯，他的完成度連50％都不到。」

一個擁有全世界最頂尖的投球天賦，卻始終無法兌現，多數名人堂球星25歲時都已經在大聯盟嶄露頭角，他不但上不了大聯盟，而且完成度連一半都不到，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教練團、球探，沒有人找得到解決的方法，這種苦苦掙扎卻找不到出路的心境，與天分始終無法兌現的悲情，構成了巨怪年輕時悲慘的棒球人生。

透過媒體向巨怪前教練、前隊友的專訪，我們來還原這些故事的片段。

只靠天分投球，最後被認賠交易

高中、大學時期的巨怪只靠天分在投球，完全無法和場上的投球成績劃上等號。南加大時期的捕手搭檔、後來擔任洋基球探的Damon Oppenheimer說：

「我相信所有和他一起打球過的隊友和對手，對於他後來的轉變都會感到超級驕傲，因為他的希望之光一直到後面才開啟。」

「他在大學時期完全稱不上是具有壓制力的投手，與Pac-10聯盟的最佳投手稱號更沾不上邊。」

「他會在某幾個瞬間展現他應有的驚人天賦，但就算是就讀大學時期，他在任何一年都不是我們隊上的最佳投手。」

確實是如此。1984年巨怪排在Sid Akins之後，後者在那年選秀會以第3輪入選遊騎兵；1985年球隊的王牌投手則是Brad Brink，後來在1986年選秀會第1輪入選費城人。

博覽會看上巨怪的驚人天分，選秀會第2輪足以證明球團對他的高度期待。但球團卻在4年後宣告放棄，將巨怪交易到水手，除了始終養不起來、不看好他的未來性之外，當時博覽會也處在拼季後賽的「win-now」模式。

博覽會將他和另外兩名投手Gene Harris、Brian Holman打包交易到水手，換來左投Mark Langston【註1】和配菜級的投手Mike Campbell。博覽會將Langston視為王牌投手，而且老闆Charles Bronfman當時已經決定要賣球隊，這是他在脫手前最後一搏的機會。

註1：

Mark Langston於1981年於第2輪選秀被西雅圖水手挑上，與博覽會簽約，正式挑戰大聯盟，1984年登上大聯盟

1984～89年季中效力水手，1989年轉至博覽會，隔年轉到天使至97年，98年轉到教士，99年轉到印地安人後退休。

Mark Langston

用巨怪這樣頂級天賦的新秀去交易水手的王牌左投，想必他才是這場交易的主菜吧？並不是。當時巨怪投球狀況之糟糕，甚至連博覽會球團內部在交易前都不認為他是這3人當中最好的投手。當時擔任博覽會總經理的Dave Dombrowski【註2】說：

註2：

Dave Dombrowski現任費城費城人隊總管，先前曾任白襪（1978～86）、博覽會（1987～91）、馬林魚（1993～2001）、老虎（2002～15）、紅襪（2015～19），其中1997年在馬林魚、2018年在紅襪各拿下1座冠軍。

2019年紅襪與太空人一同爆出偷暗號事件，Dombrowski受到大聯盟停職懲處1年，2021年轉任費城人總管至今。

「Randy很有天分，球速超快，但在深入評估之後，如果你要求我們球團內部去對Gene Harris、Brian Holman、Randy Johnson排序，不同人會給你不同的答案。」

順帶一提，博覽會拼季後賽最後成功了嗎？當然沒有【註3】，他們甚至連Langston都沒能續簽。Langston在交易當年度（1989）的球季結束後成為自由球員，而博覽會早就擬定一套續簽的計畫：球團知道Langston的太太想成為女演員，便商請知名加拿大演員、也是博覽會鐵粉的Donald Sutherland出馬去說服Langston續約，遊說他太太如何在蒙特婁發展演藝事業，不必搬到好萊塢。

註3：

蒙特婁博覽會於1969年於堪薩斯市皇家、聖地牙哥教士、西雅圖飛行員（密爾瓦基釀酒人前身）一同擴編上大聯盟，隸屬國聯東區。

至2004年球季結束南遷華盛頓改成「華盛頓國民」前，博覽會在蒙特婁的36年間僅在1981年晉級季後賽1次，但被當時西區強權洛杉磯道奇隊淘汰。

結果計畫不通，Langston後來還是被洛杉磯天使簽走了。

投手丘的悲慘人生

除了天分無法兌現的悲情之外，大器晚成之前的巨怪在小聯盟也過得頗為黯淡。1988年，25歲的巨怪升上大聯盟之前，他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市－－博覽會3A球隊所在地－－租了一層公寓，Rex Hudler則是他在3A的隊友兼室友。

小聯盟生活乏味而辛苦，兩人常相約一起去超市購物，回公寓後他會將自己購買的食物放在冰箱內的特定隔層，然後警告Hudler不准偷吃他的食物。後來擔任堪薩斯皇家隊轉播員的Hudler回憶說：

「當時我常鬧他，故意偷喝他的柳橙汁。所以後來他會將他買的柳橙汁連同紙箱一起冰在冰箱，然後用膠帶封起來，接著不定時打開冰箱檢查膠帶有沒有被撕開，柳橙汁有沒有被我偷喝。」

當時已經是巨怪在小聯盟的第4年，開季在3A的幾場好投，吸引博覽會球團幾位高層專程飛來看他投球，這時所有人都已經嗅到這個氛圍：他隨時有機會被徵召上大聯盟。

不過就在這個節骨眼，他卻自己搞砸了。他在比賽中徒手去接勇士打者Jeff Blauser的正面強襲球，總教練Joe Sparks擔心他投球的手指骨折，當機立斷將他換下場。退場後的巨怪盛怒之下出右拳重搥休息區牆邊的球棒架，結果呢？

X光檢查的結果，巨怪投球的左手沒受傷，反倒是右手手指骨折了！投手教練JoeKerrigan看到檢查結果的第一個反應是：

「感謝上帝，好險受傷的是右手！」

但感謝完上帝之後問題來了，現在正是巨怪能否升上大聯盟的緊要關頭，教練團必須讓他在右手受傷的情況下繼續練投，為下一場出賽備戰。Kerrigan突發奇想，他到印第安納波利斯市中心一家老舊的L.S. Ayres百貨公司買了一個時裝模特兒，豎立在牛棚模擬打者，讓巨怪在復原的過程中練投。

下一個問題又來了，回到球場前的巨怪遲早要與真實的打者模擬比賽，可是隊上卻沒有打者願意充當他的對手。球探Freeman回憶說：

「沒有人想當他練投時的對戰打者，但他迫切需要在模擬比賽中面對左打者。」

Larry Walker

「當時LarryWalker（今年入選名人堂）【註4】也在隊上，他回絕說：『嘿！我當然希望隊友恢復健康，但我已經厭倦和他投打對戰了。』」

註4：

LarryWalker於1984年以自由契約球員身分與博覽會簽約，正式挑戰大聯盟，1989年登上大聯盟

1989～94年效力博覽會，1995～2004年效力洛磯，2004年季中被交易到紅雀，2005年季末退休。

2011年首度取得票選資格，直到票選資格第10年的最後期限，終於以76.6%入選名人堂，背號「33」被洛磯退休。

在所有打者都回絕之後，左右開弓的打者Razor Shines勉強同意以左打身分，充當巨怪的對戰打者，然而投打雙方卻都認真了。Shines看到差不多的球就打，頻頻將球打到界外，巨怪也全力將球速催上100 mph，最後的結果是打者打到二壘方向形成安打。離開打擊區的Shines還回嗆說：

「我以左打身分上場是因為我可以（左右開弓），而不是因為我必須以左打面對他。」

言下之意，在「左投剋左打」的不變定律下，左右開弓的Shines配合演出，應教練團的要求以左打上陣還打出安打，如果正式比賽讓他用右打上場，結果可能更不一樣。

從這個小故事不難看出一個真相：擁有最頂級球速、控球奇爛卻找不到原因的巨怪，恐怕連隊友都不支持、也不看好他，即便是模擬比賽也沒有打者願意上場面對他無定向的火球，勉為其難上場的打者就算打出安打也要嗆他幾句。

這就是巨怪大器晚成之前的真實人生。

結語

面對小聯盟隊友不盡友善的態度，以及原球團1年後認賠殺出，但巨怪本人並沒有放棄自己。他相信自己，繼續努力，才能迎來1992年8月遇到Ryan、徹底改變人生的那一天。

事實上至少有一個隊友是看好他的，那就是偷喝他柳橙汁的Hudler。Hudler是唯一會開玩笑逗巨怪開心的隊友：

「他總是看起來愁眉苦臉，但我會找話題跟他開玩笑。而我是當時會這麼做的唯一一個人。」

而他也用最另類的方式來表達對巨怪的期待與支持：

「我比他早一步上到大聯盟。在我離開後，他打電話給我說：『嘿！你還欠了77美元的帳單沒繳。』，我回他說：『總有一天，你會賺得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還多。如果你想要這筆錢，你就自己上大聯盟來跟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