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的辯論災難和平息民主黨內恐慌的爭議內幕 / 時代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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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喬·拜登總統與他的核心團隊討論最後的準備工作，並準備在6月27日於亞特蘭大與唐納德·川普進行辯論時，他的妻子悄悄溜進了隔壁會議室。這是民主黨最大捐助者的會議。拜登勝利基金和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財務大佬們齊聚在麗思卡爾頓酒店，參加為期兩天的政治簡報會，其中包括激動人心的鼓舞演講以及與貴賓的會面。“喬已經準備好了，”拜登夫人對大家說，“他已經準備好了。”

事實是：他沒有。

在午夜之前，喬·拜登進行了90分鍾的辯論，就連拜登最親密的盟友也私下承認這是一場災難。拜登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個81歲的老爺爺，他用微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發表著難以理解的論點。當川普一次又一次地進行言語攻擊時，他常常張大嘴巴，茫然地凝視著。拜登多次卡殼，甚至連事先準備好的幾句關鍵話語也說錯了。當他被問到國債問題時，他的回答令人費解，因為他似乎試圖解釋超級富豪應該繳納更多稅款。“我們將能夠確保我們需要做的所有事情——兒童保育、老年人護理，繼續加強我們的醫療保健係統，確保每一個人都能享受我已經實現的——對不起，是我們在處理所有事情時所需要做的——看，如果我們最終戰勝了醫保。”

當辯論進行時，民主黨上下的情緒可以用 Panic“恐慌”來形容。“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位民主黨籌款人發短信問道。房間另一邊的一個人同時發出了求救信號和一段人質視頻：“這對選民來說不會像對我們這麼糟糕吧？”從進步派到實用派，民主黨人的看法可能是幾十年來最統一的一次。另一位民主黨資深策略師沉思道，拜登的整個表現“隱藏字幕都看不懂”。“那將是最真實的情況。”辯論結束後，民主黨人立刻開始討論是否以及如何說服拜登為了黨、國家和他個人的利益退出。

拜登的忠實支持者迅速行動起來。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按計劃參加了深夜的有線電視節目，盡力阻止黨內活動人士拋棄拜登的念頭，也可能包括她自己。拜登的團隊公開堅持，那只是無數夜晚中的一個，這位候選人絕對有信心再幹四年。作為證明，他們在辯論後堅持原計劃，拜登去了亞特蘭大桃樹街凱悅酒店的觀看派對，自拍了45分鍾，然後在去亞特蘭大機場的路上順便去了華夫餅店，接著飛往北卡羅來納州的羅利，準備第二天的競選活動。空軍一號在淩晨2點左右降落。第二天，美國最受歡迎的民主黨前總統巴拉克·奧巴馬告訴他的盟友別再打擾拜登了。“糟糕的辯論之夜時有發生。相信我，我知道，”拜登的前老板說道。

但事實依然是：每個觀看辯論的美國人都能親眼看到拜登的老態。拜登已經陷入了與川普勢均力敵的競爭，但在民主黨人眼中，他的勝利之路突然變得像是死胡同。這讓黨內提出了兩個問題：有什麼辦法讓他退出競選嗎？如果沒有，有沒有機會與這樣一個存在嚴重缺陷的候選人一起衝過終點線？無論如何，這都與拜登和他的團隊在馬里蘭州山區戴維營總統度假村的飛機庫和電影院裏排練六天所策劃的計劃完全不同。盡管人們談論的是史上最成功的第一個任期議程和打破歷史記錄的中期選舉，但拜登的團隊在周四淩晨和整個周五都在努力勸說民主黨人不要輕舉妄動。

當候選人出錯時，人們通常會期望忠誠的助手承擔責任。而在把責任推給別人方面，很少有人能比喬·拜登的經驗更豐富。1987年夏天，他的第一次競選失敗了，一位名叫大衛·威廉姆的年輕助手（後來成為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因為傳遞了拜登在辯論台上抄襲的英國工黨領袖的演講稿而被指責。當他第三次競選時在愛荷華州獲得第四名時，拜登解雇了他的長期助手兼競選經理格雷格·舒爾茨。當時他們的車隊正緩慢地穿過新罕布什爾州結冰的道路前往辯論地點。隨著對他兒子與狡猾商業夥伴關係的調查不斷進行，拜登指責他的工作人員沒有更早地發現潛在的利益衝突。當機密文件在他個人手中被找到時，拜登又一次把責任推給了助手。

但這一次，責任僅限於總統本人和他最親近的家人。沒有人能說亞特蘭大發生的事情是出乎意料的。選民們一直在告訴民調機構，他們擔心兩位候選人的年齡。益普索的民意調查顯示，近三分之二的美國人認為川普和拜登都太老了，無法勝任這份工作。另有四分之一的人認為拜登太老了。蓋洛普的另一項調查顯示，僅有22%的美國人對國家的發展方向感到滿意，這讓拜登處於危險境地。在2020年的這個時候，川普的支持率為20%，他最終輸了；而奧巴馬在2012年同一階段也有同樣的支持率，但他成功連任。1992年，喬治·H·W·布什尋求連任總統時，這個數字是14%，他最終在那場三人競選中失敗。

並不是沒有人試圖警告這種情況。民主黨的資深人士一直在告訴他們的同僚，拜登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不再是他最好的狀態。奧巴馬的內部人士，如大衛·阿克塞爾羅德和大衛·普洛夫，一直在警告捐助者和工作人員，拜登是一個冒險的賭注，黨需要新鮮血液。但是，提出年齡問題是被拜登核心團隊排斥的理由。有傳言稱，有一位親近的助手因為提出了年齡問題而被迅速冷落，這些黑暗的故事在那些有機會接觸拜登高級顧問的人中間流傳。

辯論結束後，立即有背叛的傳言，未透露姓名的國會山民主黨人擔心自己在選舉中會被殃及，並發誓這次將由黨派領導人出面幹預。但是，如果拜登在有機會優雅地宣布只任一屆總統時拒絕談論此事，那麼他現在更有能力堅守自己的立場。民主黨的規則使得拜登幾乎不可能被取代，除非他自願退出。到目前為止，拜登在近4000名預計的承諾代表中擁有3894名，其中大多數人在第一輪投票中必須支持他。第一輪投票將在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之前以線上方式舉行。大會上需要約25%的代表同意舉行投票，才有可能為其他候選人打開提名之路。但這仍然非常不可能。

“事情確實很糟糕，這一點毫無疑問，”一位從第一天起就在西翼工作的人說道。“但我們只能繼續前進，這是唯一的選擇。”

如果拜登被說服讓位，黨內將會出現自1968年以來前所未有的混亂。副總統卡馬拉·哈里斯將會憑借現任的優勢起步，但她的支持率很低，容易受到挑戰。名義上在為2028年大選做準備，但實際上都在悄悄討論2024年可能接替拜登的人選包括密歇根州州長格雷琴·惠特默、加利福尼亞州州長加文·紐瑟姆和伊利諾伊州州長普利茨克。

而川普的競選團隊似乎對現狀感到十分滿意。川普的共和黨盟友顧問亞歷克斯·布魯塞維茨表示：“無論民主黨人喜不喜歡，他們都得接受喬·拜登。”這或許是真的，前總統的團隊在辯論後也充分利用了這一點。“喬·拜登忘記了13名英雄在阿富汗犧牲，還認為姐妹之間強奸泛濫。他根本不應該接近核公文包。現在更清楚的是，我們需要唐納德·川普總統的力量回到白宮，”布魯塞維茨說道。

為了平息大家的擔憂，拜登不得不承認錯誤。“遺憾的是，拜登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力挺對象，”一位捐款人兼策略師在周五表示。競選團隊更加堅定了決心，傳遞出盟友們的積極評價。他們依然相信，川普是一個不受歡迎的角色，他在辯論中的隨意表現沒有為他贏得選民的支持。競選負責人珍·奧馬利·狄龍在清晨順便造訪亞特蘭大麗茲酒店，為捐款人打氣。“競選領導層把一切都放在了大局中看待，支持者們離開時感覺比昨晚好多了。”前駐阿根廷大使諾亞·馬梅特說，“支持者們互相說，情況本來可以更好，但不必太過擔心，現在是時候集中注意力了。”在拜登陣營的高層中，沒必要粉飾太多。“這次選舉不會因為一次集會、一次談話或一場辯論而決定勝負。”一位高級顧問表示，“我們的選民基本上已經定型，兩位候選人也都很明確——決定這次選舉的選民需要我們持續的時間和努力，才能在11月勝出。”

拜登周五在北卡羅來納州開始傳遞這一願景，告訴支持者們他理解黨內的恐慌，但他堅決否定這種恐慌。他在羅利語調平靜地說：“各位，讓我最後說一句：我知道我不是年輕人，這點大家都很清楚。”

捐款人希望他道歉，策略家們也希望他能明白這一點。“我辯論的水平確實不如從前了。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如何說實話。我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知道如何做好這份工作。我知道如何把事情做好。我知道數百萬美國人都知道的一件事：當你被擊倒時，你要重新站起來。”

誠然，拜登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曾多次被擊倒再爬起，但有時候或許停下來或者退出才是更好的。“各位，我以拜登家族的身份向大家保證：如果我不全心全意地相信我能勝任這份工作，我就不會再次競選，”他說。對於許多觀看辯論的民主黨人來說，問題在於，拜登的信念與現實之間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