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戰史7】第1次貝德里亞庫姆戰役（69.4.15）

eric955168

原文－－羅馬千年征戰史：波河之戰

摘自《羅馬千年征戰史》第2卷

新政權有新氣象，奧托提拔有從龍之功的普洛庫路斯、費爾姆斯為禁衛軍長官，以兄弟提特亞努斯為執政官，以薩比魯斯為羅馬市政官。他還得到了名將保利努斯等人的效忠。新元首即位的通報被緊急分送各行省，各省的態度各異，其中萊茵河周邊行省被逼得立即站隊，遠離義大利的地方卻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羅馬帝國第7任皇帝奧托

此時，北面稱帝的維特里烏斯也向諸省發布了即位的消息。若要名正言順地佔有元首大位，攻占羅馬城乃是當下第一要務。為此，維特里烏斯動員了整個萊茵河集團軍，兵分三路南下義大利。

第一路由維特里烏斯最鍾愛的將軍凱奇納統率，共3萬人馬，從阿爾卑斯山橫穿而下，目標是波河平原；第二路由新近崛起的將軍費邊．瓦倫斯統率，共4萬人馬，繞道納爾波高盧，東渡羅納河，從西面攻入義大利；第三路由維特里烏斯本人統率，但他並未出征，而是留在後方靜觀局勢發展。三路大軍計劃在波河會師，橫掃義大利。

註1：

高盧是古羅馬人對法國地區的稱呼，以今日法國為中心，範圍包括比利時、荷蘭南部、盧森堡以及瑞士東部、德國的萊茵蘭地區（位於德國西北部萊茵河兩岸的土地）和義大利北部

高盧於西元前58〜50年由羅馬帝國將領凱撒征服，成為羅馬共和國的一部分，西元前27〜西元476年由羅馬帝國繼承

477〜843年後為法蘭克王國繼承，843年法蘭克王國分裂為三，其中以法國為中心的西法蘭克王國，於987年成為法蘭西帝國，直到1848年法蘭西帝國正式滅亡，成為現在的法國

萊茵河集團軍的領袖維特里烏斯

萊茵河大軍來勢洶洶，奧托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在確保了1萬禁衛軍對他的支持後，奧托利用控制了羅馬城這一優勢，獲得了挾元老院而令諸侯的資格。在名義上，元老院通過了奧托稱帝的表決，所以奧托在法理上更能站住腳，故而擁有7個軍團的多瑙河集團軍支持奧托，西班牙、敘利亞、非洲等地的軍團也支持奧托。這麼一來，羅馬帝國大半都支持元老院所承認的元首。

不過，奧托的處境依然不樂觀。義大利除了1萬禁衛軍就沒有多餘的軍隊了，而多瑙河集團軍還在趕來的路上，遠水解不了近渴，這是奧托最大的劣勢。

至於維特里烏斯，情況相對較好：巴塔維亞、不列顛等地相繼臣服；兩路人馬也迅速行動。瓦倫斯那路的行軍路線較長，負有收服高盧行省的任務，所以他以恐怖政策威逼高盧人合作，突襲了梅斯城，將手無寸鐵的4000個居民全數屠殺。這讓高盧各地驚恐萬分，各地居民不得不匍匐在道路旁祈求瓦倫斯手下留情，還送上財物和美女，這才逃過一劫。而凱奇納的殘暴更勝瓦倫斯，沿途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成千上萬的居民死於屠刀之下，無數「戰利品」落入軍隊的腰包。

四帝之年，羅馬軍團之間血腥的同室操戈

隨著萊茵河軍團逐漸逼近阿爾卑斯山，鎮守波河一帶的西里烏斯騎兵團竟然倒戈加入了維特里烏斯一方，萊茵河軍團幾乎不受阻礙地佔領了阿爾卑斯山各處隘口。兩位元首都明白時間是致勝的關鍵，維特里烏斯要在多瑙河集團軍趕到義大利前渡過波河，而奧托必須盡可能拖延萊茵河大軍，直到多瑙河軍團主力趕到義大利。奧托為了拖延對手，主動拉低姿態寫信和解，但維特里烏斯一眼就識破了奧托的緩兵之計，根本不接受任何談判。雙方血戰已經不可避免。

奧托手裡兵力不足，只好讓那不勒斯的米諾斯艦隊由海軍變陸軍，從海上直插入高盧。這一路連同城市衛隊和部分禁衛軍，共6000人馬。另外，奧托將2000名角鬥士也投入戰場，再加上禁衛軍，共計1.2萬人馬，由奧托本人率領趕赴波河戰線，麾下包括剿滅布狄卡的名將保利努斯，以及禁衛軍長官普洛庫路斯。多瑙河集團軍知道時間緊迫，立刻從各軍團中抽出了2000人馬，組成了約8000人的先鋒部隊，緊急馳援波河戰線。

奧托的6000名海軍在納爾波高盧登陸時，瓦倫斯的軍隊也攻入了該地區並佔領了部分城市。利用海軍優勢，奧托的軍隊很快就封鎖了海岸線，並大肆攻略當地城鎮。有些人企圖把奧托的軍隊趕出去，但最後被擊敗。瓦倫斯在得到求援信後，只好率領大軍南下海岸，迎戰奧托的海軍。

奧托海軍布陣於海岸地帶，當地有一座小山，海軍將戰鬥力較弱的軍隊佈置在山上，山下則是裝備精良的禁衛軍，另有戰艦游弋於海上。瓦倫斯看不起海軍組成的奧托軍團，嘲笑他們只能在海上打魚，隨後便以騎兵為先鋒，步兵殿後，從平原和高山兩個方向猛攻奧托海軍的陣地。

然而過度自信的騎兵立刻遭到奧托海軍的迎頭痛擊，不少人被石頭砸落馬下，損失慘重。更糟的是，當瓦倫斯的軍隊深入敵軍陣地後，海軍艦隊突然從其後方發動猛攻，使得步兵也驚慌失措。在前後圍攻下，瓦倫斯的軍團全軍潰敗，逃離了戰場。看來驕兵必敗，古之常理。第一輪交鋒以奧托海軍獲勝而告終。

瓦倫斯並不甘心，立刻召來了輔助軍團。這次，他不打算強攻海軍的營寨，而是利用夜色突襲了奧托軍隊的哨塔，成功殺進敵營。可惜此舉所造成的騷亂很短暫，奧托軍團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並佔據一處高地反擊瓦倫斯。一陣血戰過後，奧托海軍擊退了敵軍，順勢下山掩殺，但他們沒有騎兵，長距離的奔跑使得他們精疲力竭，瓦倫斯的騎兵乘機反攻，又殺敗了奧托海軍。最終，雙方打成平局，各自退走。

另一邊，凱奇納的萊茵河軍團行動神速。在西里烏斯騎兵團的支援下，這一路人馬很快就穿越了阿爾卑斯山，並輕易攻陷了米蘭、諾瓦拉、伊夫雷亞、維切利等城。接著，凱奇納直取位於皮亞琴察和帕維亞之間的克雷莫納，猶如一把尖刀斬斷了奧托的波河戰線，波河以北的城池幾乎全部被萊茵河大軍攻陷。

奧托雖然初戰失利，但他和多瑙河軍團先鋒還是在波河順利會師了，軍力勉強超過了2萬人馬。萊茵河軍團方面，凱奇納如果能在瓦倫斯之前突破波河，將獲得此戰的頭功。故而凱奇納未等瓦倫斯抵達戰場，便集結所部渡河攻打皮亞琴察。負責鎮守皮亞琴察的是悍將斯普林納，此人善於守城，在凱奇納抵達前加固了城牆，也加高了箭樓，故而守軍雖未得到增援且兵力稀少，仍舊殺退了一波又一波敵軍。當奧托主力逼近時，凱奇納只能率軍北撤，回到了克雷莫納。

奧托受皮亞琴察守衛戰的鼓舞，決定主動出擊，親自領兵搭橋渡河，同時派遣2000名角鬥士游擊於敵軍四周。這些角鬥士都是單兵作戰的精銳，分散出擊取得了不小的戰果，斬殺了不少外出徵糧的萊茵河軍團士兵，重創了敵軍的輔助軍團。

凱奇納不願受制於人，當即引軍而出，強攻奧托，但交戰不多時，凱奇納就朝森林裡撤退，企圖待奧托追入森林裡後伏擊對方。久經戰陣的保利努斯發現敗退的凱奇納軍秩序井然，故而識破了他的詐敗之計，下令放緩了追擊速度。果然，凱奇納的伏兵過於浮躁，竟在保利努斯進入伏擊圈前就草率衝了出來，保利努斯趁勢反包圍了對方，凱奇納就此陷入了絕境。

本來這是一片大好的局勢，可關鍵時刻，保利努斯卻猶豫了，遲遲不肯下達進攻的命令。凱奇納見敵軍猶豫，趕緊集中力量突破了包圍，絕塵而去。此時的保利努斯才想起追擊，可惜為時已晚。奧托軍雖然錯過了殲滅凱奇納軍隊的良機，但也使其損失了1～2萬人，總算扳回了一局，穩住了波河戰線。

從維特里烏斯的角度看，無論是凱奇納那路還是瓦倫斯那路，都稱不上行動順利。當奧托海軍逐漸控制納爾波高盧，凱奇納又敗於奧托主力後，瓦倫斯不得不放棄了奪回納爾波高盧的計劃，轉而急速向東，準備盡快進入波河主戰場。4月6日，由高盧而來的瓦倫斯也抵達了波河，與凱吉納合兵一處，共接近6萬人馬。

在奧托軍團的作戰會議上，將軍們發生了嚴重的分歧。以保利努斯為首的老將主張堅守波河一線，等多瑙河軍團主力抵達、萊茵河大軍補給不足時，再發動全面進攻。這是極為穩健的上上之策，然而禁衛軍長官普洛庫路斯和奧托的兄長提特亞努斯主張挾大勝之勢盡快決戰。奧托本人傾向於決戰，因為他的謀臣告訴他，敵軍因大敗而士氣大減，奧托錯誤地以為能一戰成功，他不想像保利努斯那樣錯失良機，於是最終拍板——決戰。

黨同伐異：一名百夫長正與敵對的羅馬軍團士兵搏殺

貝德里亞庫姆戰役草草開場。

註2：貝德里亞庫姆為今日義大利克雷莫那省境內的卡爾瓦托內

奧托決定開戰後，便獨自返回了後方大營，將指揮權委託給了幾個將軍，而沒有親自指揮整場戰役，這被認為是最大的敗筆。每個將領都有自己的作戰計劃，因此他們相互掣肘，這直接導致禁衛軍和多瑙河軍各自為戰。萊茵河軍團一方因凱奇納之敗而倍感羞恥，就怕敵軍堅守不出，卻沒想到奧托以寡擊眾，於是瓦倫斯和凱奇納指揮大軍全線出擊。

第1階段，兩軍圍繞波河展開廝殺。雙方都在河岸上建造了塔樓，用弓箭和弩砲遠距離射殺對手。為了爭奪河流的控制權，奧托一方派遣2000名角鬥士強渡，企圖佔領河流中央的小島，但萊茵河軍團搶先登島，用弓箭射擊角鬥士。角鬥士因不習水性，無法準確射擊對方，結果被殺得大敗，其指揮官馬凱爾身負重傷，被迫退出戰場。

貝德里亞庫姆戰役的戰場

第2階段，奧托大軍發現無法強渡波河後，便決定轉移戰場，然而這一舉動反而暴露了自己，讓大軍在狹窄的地形上艱難行軍。維特里烏斯的軍隊自然不會錯失如此戰機。這場大戰的高潮突然降臨，兩軍都來不及進行戰前演講，就廝殺在了一起。

兩方士兵都穿著相同的甲胄，舉著類似的鷹旗，紅色的斗篷有時讓人難分敵我，但是戰鬥依然非常血腥。這些羅馬軍人毫無憐憫，互相撞擊、刺砍，以完全一樣的重標槍投擲對方。由於奧托沒有親臨戰線，即便他那方士兵戰鬥力不弱，士氣上也輸給了力圖雪恥的萊茵軍團。

這場戰鬥特別考驗耐力，野戰軍團自然能夠堅持，處於劣勢的奧托軍左翼竟然一舉打垮了敵軍右翼，可是位於中央的禁衛軍卻堅持不住了。這些貴公子長期在羅馬城裡養尊處優，如此苦戰是他們長年不曾經歷的。很快，萊茵河大軍就突破了奧托的中央戰線。隨著禁衛軍的潰敗，兩翼的奧托軍也支持不住了。為避免圍殲，奧托殘部只能向後退卻，萊茵河大軍旋即追殺，連斬數員大將，奧托的主力至此非死即逃。

奧托此時追悔莫及，恨自己不聽從保利努斯的建議。所有人都建議奧托率領殘部撤退，等與多瑙河軍團主力會師之後，再圖決戰。但奧托心灰意冷，不想再掙扎什麼了。為了不牽連支持他的人，他下令燒掉各方寄來的效忠信，並讓元老院議員們各自逃命。隨後，他獨自返回營帳。隨著一聲哀號，稱帝3個月的奧托自刎而死，享年37歲。羅馬之鹿就此落入了維特里烏斯之手。

54歲的奧魯斯．維特里烏斯出身騎士階級，祖孫三代全靠尤里烏斯皇室提攜才能步入政壇，但骨子裡，他們依然是眼光短淺的暴發戶。所以當眼前的勝利來得如此容易時，維特里烏斯迅速膨脹起來，認為天下已定，開始講排場、擺宴席、辦比賽、收錢糧，儼然一副征服者的模樣。

這位新元首不懂「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放縱軍隊欺壓百姓，踐踏莊稼，甚至在羅馬城內姦淫擄掠；他也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氣量，肆意羞辱曾經效忠奧托的多瑙河軍團，還全數趕走了世代為官的禁衛軍。人們驚訝地發現，新元首竟然是比尼祿還要惡毒的暴君，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羅馬城內的勝利者們夜夜笙歌，義大利以外的局勢卻風起雲湧。同一時間，提多懷揣著父親韋斯帕薌給加爾巴的效忠信，剛剛抵達希臘，可局勢發展得太快了，效忠信明顯用不上了。羅馬的帝位在短短數月之間就換了3個主人，既然帝位能夠透過戰爭取得，那為什麼東方軍團不能擁立自己的統帥呢？提多燒掉了效忠信，轉身返回了東方。

影片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