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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ric955168 於 2025-4-12 17:04 編輯
2017/12/12 來源:冷砲歷史
公元451年,在今天法國東北部的卡塔隆尼亞平原上,爆發了一場決定歐洲命運的大戰。大半個歐洲的民族,都派出部隊參加了此次會戰。行將就木的西羅馬帝國,也在這裡獲得了其歷史上最後一次輝煌勝利。
1、動盪的歐洲
公元5世紀中葉的歐洲,陷入了禮崩樂壞的戰國時代。在此前雄霸歐洲半壁和整個地中海世界的羅馬帝國,已經在一次次內戰中耗盡了自己的精血。曾經的世界強權,如今分裂成兩具徒有其表的行屍走肉——苟延殘喘的東羅馬帝國以及渾渾噩噩的西羅馬帝國。
由氣候變化所引發的民族遷徙,使得大大小小的歐亞部落遷入東歐,而東歐原住民部落,則在西羅馬帝國境內橫衝直撞。哥德人、法蘭克人、汪達爾人等蠻族,相繼在羅馬帝國肢體上,寄生出各自的獨立王國。其中又以西羅馬帝國最為悽慘,軍隊的無力抵抗,讓西哥德人在410年洗劫了羅馬城。
△雖然羅馬城已不是帝國首都,但蠻族的洗劫依然被視為標誌性事件
在這些侵襲羅馬帝國的諸多部落中,為害最甚的莫過於神秘的匈人。大大小小的匈人部落,起初只是各自為戰的一盤散沙。但在入侵歐洲腹地的過程中,逐步形成了統一的民族集團。等到著名的篡位者阿提拉奪取匈人國王大位,這個突然崛起的帝國,已經囊括了廣袤的中東歐的大部分地方。
阿提拉,這位急需勝利來穩固位置的蠻族領袖,在公元450年挑起了和西羅馬帝國戰爭。戰爭的藉口是迎娶被囚禁的西羅馬帝國公主,本質上是為了瓜分西羅馬領土,加強自己在國內外威信。他先是以德意志地區的日耳曼人為前驅,入侵了高盧。接著又從匈牙利平原,帶著主力部隊跨過萊茵河,殺入尼德蘭和高盧東北部。一路上毀城無數,劫掠甚多。到了公元451年,阿提拉的主力部隊和他的日耳曼先鋒會合起來,圍困了高盧地區的名城--奧爾良。
為了挽救的垂死的帝國,羅馬人和高盧各地的蠻族們結成了攻守同盟。這支聯軍在極短地時間裡趕到了奧爾良外的卡塔隆尼亞平原,驚天動地的沙隆會戰就此爆發。
2、兩支民族大軍
關於沙隆會戰的具體參戰人數,今天歷史學界仍存在很大爭議。但當代學者們,已經普遍不相信古代記錄中那誇張的百萬之眾。比較合理而中肯的數字是,雙方合計10萬人。
阿提拉大軍的主力,無疑是15000名匈人騎兵。古人和現代學者一樣,對他們的騎兵印象非常深刻。這些來自北亞草原的騎兵,絕大部分是一些無甲輕騎兵。習慣騎著亞洲矮種馬來去如風,並在馬上使用複合弓進行準確射擊。若是逼不得已與敵人近身作戰他們會使用隨身攜帶的刀劍長矛。
除去了數量極多的輕騎兵,匈人還有一些裝備頭盔和胸甲的精銳裝甲騎兵。不過數量不會超過幾千。基本上屬於他們當中的軍事菁英。
匈人帝國的部落特質,讓他們的軍隊無力承受過多傷亡或者持久苦戰。所以,慣用的戰術是通過運動射擊來消耗敵人。最後待敵軍因筋疲力盡而露出破綻,再展開近身戰收割對手。
所以,匈人總是需要治下的眾多附庸民族,來為自己提供輔助部隊。這其中就包括了早年收入麾下的南俄草原民族阿蘭人。但更為重要的是,提供精銳重騎兵的東哥德人。他們騎的馬比匈人騎兵的馬要高大得多,並裝備了鎖子胸甲、長矛和盾牌。
除了軍事精英們的騎兵力量,東哥德人還為阿提拉提供了不少步兵。其中既有裝備較差的重裝步兵,也有一定比例的弓箭手。加上德意志地區的眾多日耳曼部落,阿提拉的軍隊中總計有約30000多人的步兵部隊。
反匈人聯軍一邊的很多人,與阿提拉麾下的附庸部隊相比,幾乎是一模一樣。很多逃亡到高盧邊區的阿蘭人和薩馬蒂亞人,已經用上了羅馬式裝備,但依然驍勇善戰。西哥德國王特奧多里克的軍隊士兵,與對面的東哥德人,同出一族。至於其他的日耳曼同盟,比如勃艮第人、薩克森人,也和敵方陣營的日耳曼士兵,大同小異。
甚至於羅馬人自己的直屬軍隊,也有大量歸化的蠻族戰士。歷史發展到了這個階段,軍團的孱弱早已是人盡皆知。步兵們的裝備不斷朝著輕裝化發展,方盾被圓盾取代,重型標槍被數量更多的輕型標槍或長矛所取代。
更容易吸納蠻族戰士的羅馬騎兵部隊,稍好一些。除了數量較少的具裝重騎兵外,數量最多的是通用騎兵。披掛鎖子甲,並使用長矛、圓盾、長劍劍或標槍的他們,怎麼看都更像是蠻族軍事系統的後裔。
因而,在卡塔隆尼亞平原上的這場命運之戰,實際上就是兩支以日耳曼蠻族為主的聯軍間的廝殺。相比之下,來自布列塔尼半島的羅馬軍戶後裔與不列顛羅馬難民部隊,就彷彿是茫茫蠻族大海中的一股清流。
3 、充滿心機的布陣
卡塔隆尼亞平原是兩支軍隊主帥都心儀的理想決戰之地。位於兩片森林之間的開闊地形,既適合騎兵數量龐大的匈人大軍馳騁,也適合擁有大規模步兵的羅馬-蠻族聯軍展開。而在平原的東側,目前一塊可以俯視四周的高地。阿提拉和羅馬人都意識到這塊高地的重要性,並在各自的布陣計劃中,作了相應的安排。
羅馬軍隊的統帥是被譽為「最後一個羅馬人」的名將埃提烏斯。正是在他的努力下,垂死的帝國才把各支蠻族凝聚到反阿提拉的大旗下。
他將不受信任的阿蘭騎兵布置在全軍中央,正對匈人的主力騎兵。
左翼是排成密集防禦陣型的羅馬人、布列塔尼人、法蘭克人和其他日耳曼部隊。其中較弱的羅馬式軍隊,被布置在左翼外側。這有利於避開敵軍的兇猛前鋒,也可以在戰事不利時及時保存火種。
右翼是西哥德國王領導的西哥德軍隊,按計劃將由他們負責奪取高地。在埃提烏斯的策略裡,強橫的西哥德軍隊充當了矛頭的角色。若是他們能夠占領高地,就能居高臨下對中間的敵人發動衝擊,一舉贏得勝利。而中路和右翼的部隊,其實只是牽制性力量。
阿提拉方面依照匈人軍隊的特點的,他將匈人騎兵布置在負責主攻的中央位置。眾多日耳曼附庸步兵被安排在右翼,左翼則是東哥德人的大軍。他的計劃是以東哥德軍拖住西哥德軍,然後由中央的匈人騎兵打垮阿蘭人。接著,中路突破的匈人騎兵,將和右翼的日耳曼步兵一起,兩面夾擊較弱的羅馬-日耳曼部隊。最後才解決較強的西哥德人。
4、金竿紅羽箭
戰役在一個秋風蕭瑟的日子打響了。阿提拉騎著顯眼的白色戰馬,穿戴黑色金屬盔甲,在陣前發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說。接著,他親自手持一張誇張的戰弓,朝埃提烏斯聯軍的方向,射出了金竿紅羽的箭。他的大軍,隨即傾巢出動!
最早交戰的是雙方的騎兵中軍。那些身披重鎧,手持長矛的阿蘭騎士們,在國王桑吉斯的喝令下發動了雷霆般的衝鋒。他們用高速衝鋒,衝過了匈人弓騎兵的箭矢攻擊,直撞入了對面的騎射手群中。阿蘭人一直沒有忘記當年被匈人部落驅逐出南俄草原的仇恨。所以,他們參加聯軍除了為了活命,也是為了復仇。
眼看匈人騎兵陣線不斷動搖,阿提拉立即出動自己親軍,讓他們加入戰鬥。這些匈人菁英在戰鬥技巧上,完全不輸於阿蘭人。逐漸陷入騎兵包圍圈的後者,只能選擇後撤。這樣一來,左翼的羅馬-日耳曼軍就側翼大開。
此時的埃提烏斯,正指揮者麾下的部隊,不斷抵抗那些斷髮紋身的日耳曼人海攻勢。後者經常以粗糙的方陣,發起駭人的衝鋒。而羅馬人與布列塔尼人的部隊,則更多依靠前排的盾牆抵擋。寄希望於後排的標槍與弓弩,盡可能多的殺傷對手。
法蘭克人這樣的日耳曼軍隊,也以自己的方式組織反衝鋒。但當匈人騎兵擊潰阿蘭人後,非常順利的從側翼對他們進行了包圍。缺少護甲裝備的法蘭克人,在步騎兵夾擊下,打的非常艱苦。
同樣問題也發生在聯軍左翼的外圍。傳統的羅馬式騎兵,在與數量眾多的匈人騎兵交手後,只能選擇暫時後退。這一來,羅馬步兵們的側翼也被騎兵包圍。很多士兵必須一面注意前排的肉搏戰,還要舉著盾牌提防側翼的箭矢。
5、浴血高地
但整個戰役中最血腥的地方,當屬東側的高地。兩支血脈相連,操著同樣語言的哥德軍隊,幾乎在同一時間湧上制高點,義無反顧的碰撞在一起。
雙方本屬一族,卻在戰場上各為其主。西哥德人對為虎作倀的同胞心懷怨恨,東哥德人則顧慮後方的家眷,不得拼死奮戰。這就為殊死戰鬥,增添了悲情色彩。由於彼此都人數眾多,而戰場相對狹窄。所以,無論騎兵還是步兵,都沒有多少迴旋餘地。
西哥德國王特奧多里克身先士卒,帶著親衛騎兵衝向了一隊東哥德人步兵。混戰中,老國王被一根長矛刺中墜馬,並在可能因此死於亂軍之間的踐踏。東哥德輕步兵們不間斷地揮動手臂擲出致命的標槍,讓擁擠在戰場讓西哥德人無處可藏。甚至有悍不畏死東哥德人,手持古老的戰斧躍動,把高地中央動彈不得的西哥德騎兵都劈下馬來。但他們自己也很快被大群西哥德持矛步兵,推下高地。
混戰中,西哥德軍的裝備優勢開始體現出來。居住在高盧的他們,洗劫了大量羅馬軍械庫,得到比住在黑海的同胞更好的裝備。雖然雙方大量裝備的護甲都是鎖子甲,但西哥德軍的鎖子甲不僅六環相扣還有釘子鉚接,性能遠遠勝於東哥德軍四環相扣的鎖子甲。同樣的一刀,砍在西哥德軍的鎖子甲上可能僅會損傷穿戴者的皮肉。但若是砍在東哥德軍的鎖子甲上,就可能造成嵌入骨頭的致命傷。
國王特奧多里克的死,不但沒有讓西哥德人心生怯意,反而讓他們在悲痛中越戰越勇。逐漸不支的東哥德人,最後只能一哄而散逃出了戰場。已經奪取高地的西哥德人,也不經歇息,就又從高處衝了下來。突然殺到的西哥德騎兵,像一把切入蛋糕的黃油刀一樣,把正在圍攻羅馬側翼的匈人騎兵,攔腰截斷。
苦苦支撐的埃提烏斯,也在這時亮出了最後一擊。羅馬的精銳騎兵,在大半天戰鬥裡都一直養精蓄銳的狀態。他們的反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阿提拉麾下的日爾曼人開始遭受兩翼夾攻,在重壓下拋棄了他們的主子。幾乎所有人都拖曳著武器,逃向了後方的森林。現在,羅馬-日爾曼聯軍、西哥德軍和返身殺回的阿蘭騎兵一起,從3個方向擠壓著阿提拉所在的匈人本部騎兵。
6、時代的註腳
兵敗如山倒的阿提拉,現在必須要在英勇戰死和狼狽逃亡之間作出抉擇。他不加思考就選擇了後者,慌不擇路的阿提拉逃回了自己的軍營。尾隨而來的聯軍把阿提拉的軍營圍得水洩不通。一些殺紅了眼的哥德騎兵,險些在追擊中擊殺阿提拉本人。
由於阿提拉在戰前將劫掠所得與全部輜重,都部署在一片背靠河流防禦的車營內。所以在聯軍優勢兵力的圍困下,他連單騎出逃的機會都沒有。晚期羅馬軍隊中,比例大為提升的遠射輕步兵,則可以以逸待勞的射殺任何企圖突圍的匈人輕騎兵。絕望的阿提拉甚至讓手下人準備好了柴火,打算以壯烈的自焚了結一生。
獲得大勝的埃提烏斯,本可以策動聯軍,徹底終結這位暴虐的天降偉人。但現在的他卻有其他打算。在用花言巧語勸退了蠻族盟友後,羅馬人選擇對阿提拉網開一面。數天後,阿提拉被迫簽署了一份不再對西羅馬帝國開戰的屈辱和約。然後帶著不多的殘兵敗將,灰溜溜地撤回老巢所在的潘諾尼亞草原。
可以看出,埃提烏斯不僅是一名優秀的將領和統帥,同時也是羅馬內部鬥爭與蠻族斡旋方面的高手。他對阿提拉的窮寇莫追,也恰恰反應了西羅馬帝國在那個時代的無奈。
△沙隆之戰中的埃提烏斯他的日爾曼親兵為他擋住了匈人騎兵
縱觀整場沙隆之戰,我們不難發現:雙方軍隊的主力與主導戰役進程的決定性力量,都是日爾曼人。阿提拉的帝國,雖然坐擁歐洲東部與西部的精華所在,卻不得不依靠大量日爾曼盟友來維持武力基礎。埃提烏斯雖然獲得全勝,卻也不是依靠帝國的實力,更多憑藉的是日爾曼人對於他個人魅力的認可。
可以說,沙隆之戰無論誰勝誰負,都不過是舊時代崩潰、新時代到來的預演。西羅馬帝國很快就將連蠻族盟友都維持不住。而不斷從東方殺來的游牧集團,也很難在匈牙利平原之外的歐洲地區,大有作為。中世紀與日耳曼人的時代,悄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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