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俠大師金庸老先生的名作《射鵰英雄傳》小說原文裡，有句話也叫多少"軍迷"們印象深刻："你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 "也就是說，要是在戰場上遇到金人的狼牙棒，基本只能靠天靈蓋"硬挨"了。
這一句話，其實最早出自宋代張知甫的《可書》，原文是"金國有敲棒，我國有天靈蓋。
"簡單一句話，也縮影了當時"滿萬不可敵"的金軍騎兵，十分恐怖的作戰方式：往往是五十人為一隊，前面是二十名手持"槍棍"（狼牙棒）的重甲騎兵，後面三十名輕裝騎射騎兵，作戰時往往"前後左右結陣而馳擊中"。 特別是在北宋末年時，面對久不習戰的大宋"八十萬禁軍"，金國騎兵的這套打法，也常見大顯身手，在中原上將宋軍沖得七零八落。
而金國重騎兵所用的狼牙棒，也自然因此"出名"，甚至在後來的明清兩朝裡，狼牙棒依然是正規軍裡的重要作戰武器。 以《武備志》里的記載：「取堅重木為之，長四五尺。 異名有四：曰槍、曰杵、曰桿、曰棒。 植釘於上，如狼牙者，曰狼牙棒。 "金軍常用的狼牙棒，棒柄也往往長達兩米。 在戰場高速的騎兵對撞裡，這麼一個硬傢伙狠狠砸下來，效果也可以想。
那麼，當時面對金國鐵騎的宋軍，也真如金庸小說裡形容的那樣，只能用「天靈蓋」來「硬挨」狼牙棒，而沒想過自家裝備學習？ 要這麼想，那可真小看了宋軍。
其實，如狼牙棒這樣的硬傢伙，在中國歷代騎兵裝備裡，從來都不少見。 放在宋軍騎兵里，「棒類」的裝備也有多種，除了狼牙棒外，還有「蒜頭」，即用鐵做成大頭，用以打擊敵人。 另外還有「鉤棒」「桿棒」「杵棒」等各類「大棒」，基本都是「狼牙棒一族」。。 憑著自身強大的軍工業，宋軍的這類裝備，一直十分齊全。
如此「齊全」的裝備狀況，也縮影了當時宋朝強大的戰爭潛力。 所以，哪怕一次次把宋軍打得滿頭包，但對於宋金戰爭的前景，當時金國軍界的高層，心裡頭還是門清。 比如金國元帥完顏杲在他的《臨終遺行府四帥書》里就預言：一旦南宋認真起來，戰爭機器全面開動，經濟人口有限的金國絕不是對手，甚至南宋"復故土如反掌耳"。 金國到時候唯一的活路，恐怕就只有"扣著"天水郡公"（宋欽宗）當人質"。
所以也不難理解，為什麼後來「宋金和議」後，金國放回了宋高宗的親媽韋太后，卻依然把宋欽宗扣著不還。 "南宋認真起來"這事兒，他們是真怕。
而在「紹興和議」前的宋金戰場上，以岳飛、韓世忠、吳璘為代表的抗金名將們，也不停開動腦筋，針對金人生猛的"狼牙棒"，不斷革新戰術。 無論是吳璘的"疊陣"，還是岳家軍的輕重步騎兵，"硬杠"金軍的"狼牙棒"都毫不含糊。 哪怕大英雄岳飛含冤下獄後，吳璘依然在西線收復了秦州，將金軍主力圍困在蠟家城，而在《紹興和議》簽字前夜，金兀術的金軍主力，也在江蘇六合到了"不擊自潰"的地步......
如果不是求和心切的宋高宗君臣，慌慌張叫停戰爭，當時困境里的金軍，恐怕就要用"天靈蓋"硬挨宋軍的反攻了。
但話說回來，雖然在宋金戰爭的後半段，裝備精良的宋軍打得並不差。 但等到「紹興和議」簽字後，傳說中「科技先進」的宋軍，卻是迅速衰落下去。 強大的「狼牙棒」，卻是真裝不上幾根。
比如專門為宋軍打造兵器的「東西作坊」，在宋金戰爭白熱化時，曾有工匠四五千人，但等到「宋金和平」了，南宋年年喊大爺送錢換和平，軍工規模當然也銳減，到了完顏亮重新南侵，南宋邊陲狼煙四起時，這"東西作坊"竟只剩了八百多個工匠。 後來雖然幾經改革，但其生產規模，始終沒恢復到南宋初年時，到了南宋末年蒙古入侵時，更只剩了七百來人。
而且別看人少，可這造兵器的差事，也是出名的肥缺。所以靠譜的工匠沒幾個，卻多是「貴戚勢要子弟為之」。 這類人幹活沒本事，當蛀蟲卻各個有一手。 年年折騰下來，南宋的戰備水準也可以想。
所以，反映到後來的宋金戰場上，曾經以「裝備齊全」著稱的南宋軍隊，也常出現雷人景象：南宋最精銳的淮西軍隊，許多士兵別說盔甲，竟然連鞋襪都沒有。在前線浴血追擊士兵時，好些人竟然腳指頭都凍掉。 在南宋一百多年裡，這樣的景象，絕不是哪一次戰鬥，卻是南宋軍隊的常態。
而比這更無語的，更有南宋軍隊的整體軍備。 比如戰爭最需要的冶鐵業，南宋的鐵產量竟比北宋下降了百分之五十。這樣的軍備水準，又怎能指望北伐成功？
可以說，宋軍"不裝備狼牙棒"這話，看上去是瞧不起大宋，但看看"紹興和議"後的南宋，基本就是實話。 南宋的統治階層們，就指望著認大爺送錢換和平，總以為妥協退讓能換來太平日子，最後的結果，就是一支裝備都稀鬆的宋軍，以及最後崖山海面上，那"匆匆一跳"的淒慘結局。
有沒有狼牙棒不可怕，一個王朝徹底丟了骨氣，才是真可怕。
參考資料：《中國手工業經濟通史》、《中國歷代軍事裝備》、《中國歷代軍事思想》、《論宋代兵器生產及其品質》
發表於 2022-3-13 21:19:37